每天早上,走到医生办公室,穿上白大衣,很自然地双手往白大衣口袋里一插,医生的一天就正式开始了。

每天下午或晚上,将白大衣口袋中的手机拿出来放进背包,将白大衣一脱,挂在办公室里,医生的一天就结束了。

白大衣,这三个字对于每一位医生而言,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无论是什么人,无论在何处,只要穿上白大衣,你就是别人眼里的“大夫”。我总是想,除了警察制服和白大衣之外,应该没有别的职业服独特到让人一眼就望穿你的身份了。也许,当时这么坚定地选择了医学,心底也就是有这么一点小小的“职业自豪感”呢。

进了大学但还未进医院的我经常幻想自己一袭白衣的场景:穿着白大衣,在医院的大厅中走过,碰到大病初愈的病人,微笑着打个招呼;在病房里,穿着白大衣,握着病人的手谈谈病情、拉拉家常;或者更刺激的——在急诊室里抢救受了车祸的患者,他身上的大片鲜血沾在了我的白大衣上,但是我已经忙得没时间换衣服了,蹲在地上做心外按压,旁边是忙碌的大夫和护士,还有哭喊着的家属……如今,当年幻想的场景好像并没有完全再现:大病初愈的患者都躺在床上,很少会在大厅中溜达;周围的人和我都很少和病人聊天,不是因为忙,而是不习惯;至于急诊室,我还从来没转过,更别说见到所谓严重外伤引起大出血最后到呼吸心跳骤停的患者了。不过,这些场景中至少有共同一点都实现了,那就是我终于如愿以偿地穿上了白大衣,在医院里来回穿梭。

但是,说到底,白大衣也无非是一件衣服而已。只要是衣服,它最原始的作用无非就是蔽体,再是实用,其后才是审美,最后如果可能的话,满足一下人们的精神追求。

白大衣也不例外。

说到蔽体,白大衣不光能遮挡住医生们光鲜的外衣,更是医生们的“健康卫士”。总是听见人说,医院是很“脏”的,于是,白大衣就发挥了阻挡各种污染物、病原体的作用。大部分时候,医生们的白大衣总是洁白如新的,但所谓越是看不见的东西,越是可怕。说不定哪天有人突发奇想,拿白大衣去做个细菌培养,指不定还能培养出多少“超级菌株”来呢。再如有一次,我给病人拔管时,管中的血液溅到了白大衣上,当时真是悲喜交加:悲的是血溅白衣有损市容,得赶紧换一件,喜的是幸好没有沾在自己的外衣上,以免留下伤心的红色印记。

白大衣的实用,体现在它的口袋上。我不知道白大衣是谁创造的,只是感觉它的历史应该很久远,因为无论在哪个时代,医生都不得不对它产生依赖,因为它实在是太好用了。

闭上眼睛,想象自己穿白大衣的样子。白大衣的左上方,也就是你的左胸前,以及下方两侧各有一个口袋,一共是3个袋子。袋子里面,是大夫们的各种装备。其中,有两样是必备的:胸牌和笔。胸牌总是挂在你左胸前的袋子上,上面写着名字和职位,好让病人能够一眼就侦查出你的“底细”,胸牌的两侧别着数支蓝黑笔和一只红笔,旁边说不定会挂着一个方便数心率用的、带微笑牌的挂表。

剩下的空间就完全由你自己来支配了。每个人的口袋中都隐藏着自己的习惯和喜好。大部分人会在里面装上一本笔记本,平时记录下病人的病史、化验结果、医嘱等等,还可以作为讲座的笔记本。有口袋,就有口袋书,像用药手册和住院医师手册之类的都是大夫们的“袋中宝”。再比如,病人的一次心电图报告或者一张血气分析纸,也被临时放进了口袋中。或者,口袋里还藏着一些充饥用的小零食:巧克力、糖果、牛肉干……

白大衣里也隐藏着各个科室的习惯和特点。在外科,几乎每位住院医的白大衣里都会有胶带,是用来给病人换药时固定纱布的。有时大夫也会放几块敷料、纱布备用。内科医师的口袋里还少不了一些检查辅助工具,比如尺子、手电筒、叩诊锤。儿科大夫的口袋里说不定会有一个小玩具,可以安慰一下正在哭闹的小孩子。说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白大衣的口袋就像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各种装备应有尽有?

正是因为如此实用,白大衣才得以代代相承,正是因为能够这种历史的延续,白大衣才成为了医生这一职业的象征。北大医院每年的新生典礼上,总是保留着这样一个节目:授白大衣仪式。院里的领导和嘉宾在主席台前站成一排,给刚进院第一天的新生们穿上白大衣。从学生到大夫、从学校到医院,一切都因为这神圣的授白大衣仪式而变,可见白大衣在学医人心中的举足轻重。

白大衣在普通老百姓的眼中也是有分量的。所谓“白衣天使”,就是用白大衣来指代人们理想中的医生:医术高明,医德高尚,是成人之美、助人爱人的天使。归根到底,白衣天使这个词,不是指人们对这件白大衣有感情,终究是对白衣飘飘的大夫有所期盼,有所期许。也就是说,一旦穿上了白大衣,你就要怀揣着希波克拉底誓言,背负着患者的期望,走上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的艰辛道路。这是患者对医生的要求,更是白大衣赋予医生的责任。

穿上白大衣,医生的一天开始了,为健康而战的号声也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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