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医院内是全面禁止吸烟的，但精神病专科医院却不在其列，因为一些团体认为“烟草对精神疾病患者而言是有必要的”。本期NEJM杂志刊文批判了一些烟草商和团体所编造的一些谎言，积极呼吁政府将精神病专科医院也列入禁烟名单。

20年前，美国鉴定卫生服务联合委员会提出，在全美医院内全面禁止吸烟。但倡导病人权益的团体认为对精神病人而言，烟草的镇静作用具有一定的治疗效果，如果禁止精神病人在医院内吸烟可能导致病人的抵触情绪、乃至反抗。委员会接收了上述建议，取消精神病医院“强制”禁烟的规定，而允许医院“自愿”决定是否禁烟。

但实际上，精神疾病患者吸烟也有着巨大的危害。患有严重精神疾病的烟民患癌症、肺部疾患、心血管事件的危险度要远高于普通民众，而他们的平均寿命更是比美国国民平均寿命少了25岁。烟草中的一些成分加速了某些抗抑郁药物代谢速度，因此降低了血药浓度和药效。有研究发现，精神分裂症患者中，烟民患者的住院率、用药剂量、病情严重程度都要高于非吸烟患者。并且，尽管机制尚不明确，但数据显示吸烟会大大增加自杀倾向。

那些支持精神疾病患者使用烟草的团体常用一些“谎言”作为他们的理论依据，总结起来大致可列为五条。

首先，他们认为“烟草是精神疾病患需要的自我治疗方法”。正如上文所述，不少病人团体坚持烟草能够对精神疾患产生治疗效果，并且这样的“疗效”可以由患者自我控制。烟草商更是乐此不疲地赞助相关研究以证明上述论调的真实性，并在相关媒体上发布研究结果，忽悠精神疾病患者吸烟。

第二个谎言是说“精神疾病患者不愿戒烟”。但很多的调查研究得到了完全相反的结果。在精神病医院门诊、住院病人的调查中，研究人员发现精神病人同普通人群一样也愿意尝试戒烟；并且，他们戒烟的决心同他们的精神疾病类型、严重程度、药物使用情况都无显著关联。

“精神疾病患者无法戒烟”，这是他们所吹嘘的第三个谎言。尽管戒除烟瘾并非易事，但不少随机治疗实验结果发现精神疾病患者戒烟并非不可能。在循序渐进的干预下，抑郁症烟民中可有25%的吸烟者坚持18个月不吸烟，这同普通人群的戒烟率十分相近。将戒烟治疗同精神疾病治疗进行整合后，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患者的戒烟率可翻倍。

第四，他们认为“戒烟会影响精神疾患的康复”。但实际上不少研究都发现，戒烟并不会加重抑郁或PTSD的症状，也不会导致患者酗酒、吸毒等。

最后，有人声称“相对于精神疾患对病人造成的急性影响而言，吸烟对患者造成的慢性危害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尽管患有精神疾病，但事实上吸烟引起的各类疾病更为致命，患有精神疾病的烟民也更多的是因为吸烟引起的疾病去世。

无数的医学研究证据将上述“谎言”的一一破解，因此原文作者强烈地要求美国健康管理部门、政策制订部门能够重新考虑医院禁烟政策，呼吁在明年一月出台的禁烟政策修订案中能够将所有医院（包括精神病专科医院）都涵盖其中。

笔者曾经编译的NEJM的《薄荷味香烟对公众健康的影响》一文也列举了明确的医学证据证明烟草（薄荷香烟）对民众健康的损害。尽管证据充足，但我们可以看到美国禁烟行动的效果依旧有限、进一步扩大禁烟范围的措施制订也举步维艰── 不是证据不够多，而是政府不想听。

“烟草问题”远非仅仅是一个“健康问题”或“医学问题”，在烟草行业每年贡献巨额税收的情况下，烟草问题更多的是一个“政治问题”；政府在公民健康（选票）与财团支持之中不断地博弈，试图能够赢取双方的欢心却又不影响政府的利益。

因此笔者悲观地认为，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医疗意见”对政策制定的影响有限，美国政府尽管看似逐步增加对烟草的限制；但在不对选举构成重大影响的前提下，政府同烟草公司之间的暧昧关系却远不会终结，禁烟之路必定继续充满艰辛。

这其中，又有多少需要中国同样去思考与反省呢？

来源：《新英格兰医学杂志》2011-7-21 观察

Judith J. Prochaska, Ph.D., M.P.H. Smoking and Mental Illness — Breaking the Link.

图片来源：Leo Reynolds，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