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剧《豪斯医生》(House)第8季第2集中,神秘的新院长带给狱中的House一个待移植却出了问题的“肺”。强大的House逐级推断,最终将病因锁定在了嗜酸性粒细胞性肺炎,成功的拯救了这个“肺”。而引起病人死亡的致命因素只是平平常常的二手烟。

这个肺怎么了?

这可能是House最喜欢的病例,不完整的躯体,不完整的病史,完全不用交流……

“病人”留给House的唯一线索就是高气道阻力。

如果我们把肺想成是一个气球,那么吸气的过程就是一个往气球里吹气的过程,要在一定时间内让气球充盈,打气所费的力就是气道阻力。很显然这个力和气球口的直径、气球的整体大小和打气的方法有关。可以想象,如果气球的进气口变窄,打气就会很费力。如果气球比较大,那么也就很难在比较短的时间把气球吹满。如果这个气球的内壁上有很大的一个突起,那么也会阻碍气球前进的道路。

会导致气道阻力升高的疾病包括哮喘、肿瘤、异物、炎症等等。所以要找出病因,还真的很难下手。在急性呼吸窘迫综合症(ARDS)、蜱传疾病、毒品、脑瘤、铅中毒等猜测都被排除之后,几乎就要山穷水尽之时,House灵光闪现,发现了正确的病因——嗜酸性粒细胞性肺炎。

二手烟,如何引发肺炎?

嗜酸性粒细胞性肺炎,这是House做出的最终诊断,这个疾病的名字是根据的病理表现来命名的。我们可以把肺想象成一个巨大的海绵,正常情况下海绵里充满了空气。肺炎时这个大海绵的空隙内充满了“水”和“杂质”,可以用来呼吸的空间就减少了,也就无法吸够足够的气体。“水”其实指的是肺炎时肺泡内的渗出液,而“杂质”则是炎症细胞。我们常说的大叶性肺炎、间质性肺炎大多有一个明确的感染病原,其炎症细胞都是以中性粒细胞或者淋巴细胞为主。但这个“肺”患的肺炎就是嗜酸性粒细胞浸润所致。

嗜酸性粒细胞一直都是一个低调的存在。正常情况下,它仅占白细胞总数的0.5%-3%,并不像中性粒细胞那样会勇猛地站在对抗外来病原的第一线。它和寄生虫感染有关,研究表明,嗜酸性粒细胞能够借助特异性的抗体识别粘附到寄生虫表面,然后释放出胞浆内的嗜酸性颗粒,杀灭寄生虫。另外它还有一个更为强大的作用——减弱过敏反应。所以过敏反应或者寄生虫病时,血液中的嗜酸性粒细胞比例会增高。

然而嗜酸性粒细胞性肺炎肺炎的机制还不甚明确,除了寄生虫感染,吸烟、灰尘都有可能是病因。而在这个病例里,触发死亡机关的正是(被动)吸烟。在一项对180 000名伊拉克士兵的调查中,发现了18例急性嗜酸性粒细胞性肺炎的患者,其中的14名都在发病前有主动或被动吸烟。对动物模型的实验发现,烟草中的尼古丁会改变肺内T淋巴细胞的分类比例,使Th1细胞受到抑制,从而影响某些化学趋化因子的表达,并吸引嗜酸性粒细胞进入肺内,引发急性嗜酸性粒细胞性肺炎。[1]但并非所有的吸烟者都会得嗜酸性粒细胞性肺炎,这还是与患者具体的遗传特性有关系。

按照House的推论:这个孩子由于某种遗传特殊性,使得香烟成为诱因,趋化大量的嗜酸性粒细胞,从而引发了肺部强烈的炎症反应,使得肺内充满了渗出液和炎症细胞,最终双肺无法有效进行气体交换。所以即使没有发生车祸这一戏剧性的事件,死神也已降临。

事实上,有部分急性嗜酸性粒细胞性肺炎的报道中提到急性肺损伤的可能性,并且需要机械通气辅助糖皮质激素的治疗[2],但却鲜有死亡的病例。不过,急性肺损伤在没有呼吸机支持的情况下,确实是可以致死的。

House成功拯救了这个“肺”,也拯救了Wilson的病人,House和Wilson纠结的感情线,最终以Wilson挥拳示好而结束。 不过,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肺内大量浸润的白细胞?也许是编剧为了给诊断设置障碍而不得已采取的下策吧。

不管怎样,这个病例至少告诉我们一个朴素的道理:吸烟有害健康。

参考文献:

[1] Andrew F. Shorr,etc., Acute Eosinophilic Pneumonia Among US Military Personnel Deployed in or Near Iraq, JAMA.2004;292(24):2997-3005.

[2] V. Cottin, J.-F. Cordier, Eosinophilic pneumonias, Allergy Volume 60, Issue 7, pages 841–857, July 2005.

已发表于果壳健康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