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药从立项、研发一直到最终审批上市,通常而言都是一个等待漫长、耗费巨大人力、财力、物力的过程。而对于某些特殊类型的药物,尤其是针对现阶段尚缺乏有效治疗方法疾病的“特效药物”,如果按部就班等待审批过程,往往会导致很多患者无法从中获益,并错过最佳治疗时机,因此,药物审批过程中的“绿色通道”意义非凡。本期《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这篇观察文章,就将带我们走进药物审批制度中“早期快速审批”这一特殊的流程。
**
新药的审批,在医疗卫生行业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方面,随着人们对疾病的机理、人体生理构造等的不断认识,加之技术的不断发展,对于那些曾经束手无策,或者说办法不多的疾病,人类可以一步一步将其攻克,为更多的患者带来希望,因此就需要医疗市场上不断的有新药诞生;而在另一方面,药品不同于食品、更不同于一般的物品,在正式进入医疗市场之前,对于其安全性与有效性,必须通过临床试验加以检验,否则就可能出现一些很严重的问题,比如历史上非常著名的“反应停”事件。
事件回顾:“反应停”事件是人类药物研发历史上最为著名的事件,上世纪50年代,人们突然发现西德各地突然出现了很多生下来就手脚异常的婴儿,由于手脚比正常婴儿要短,甚至没有手脚,因此被称为“海豹儿”。而经过调查,发现导致这一结果的原因竟是一种减轻妊娠期呕吐反应的非常普遍应用的药物——反应停,当时由于控制呕吐的作用显著,政府也未对药物安全进行深入检验,再加之药厂的宣传,使得这一药物一度成为“孕妇的理想选择”。这一事件震惊了全世界,也进一步促使各国药物审批部门对新药的上市严格审批。
在美国,一个普通的癌症新药,从开始进入人类临床试验,到最终获得FDA批准上市,大致需要7年的时间,这还并没有将药品研发、动物试验等步骤考虑在内,而且即便通过如此长时间的努力,最终也不一定能够获得FDA的上市许可。因此,从事新药的研发是一项非常昂贵的业务,每年上市的新药数量也屈指可数,但通过这样的审批,一般而言,药物的安全性与有效性都可以得到保证,因此FDA也一直保持着严格的药物审批上市制度。而在这么长的时间跨度内,最耗费时间和金钱的,往往是最后一步——3期临床试验,因为FDA要求药物临床试验一定需要对生存终点进行统计,而这一过程通常需要花费2-3年的时间。
然而,对于一些的确非常有效的抗癌药物,往往在1期或2期临床试验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非常出色的表现,比如对于一种一直以来,通过放化疗等常规手段都无法有效缓解病情的恶性肿瘤,通过某种新药的1期临床试验,对于几十人的样本已经表现出了十分显著的病情缓解,那么是否还必须等到3年以后,完成了3期试验的时候,才将这一药物应用于不幸罹患此病的患者呢?
随着人们对于基因和分子机制了解的不断深入,这一问题愈发显得犀利。人们发现,许多恶性肿瘤之所以会产生,往往是由于某一基因位点的突变,导致了某种信号传导通路的异常,使得细胞可以不受限制的无限增殖,于是,人类渐渐将目光投向了“靶向治疗”,即寻找特定的药物,专门针对某一基因位点,或是其转导产生的蛋白,从根源上遏制肿瘤细胞的生长。在这里领域,最为著名的两个例子分别是治疗慢性粒细胞白血病(CML)的BCR-ABL激酶抑制剂,以及治疗非小细胞肺癌(NSCLC)的表皮细胞生长因子受体(EGFR)抑制剂,八爪网也都在以往的文章中对这方面的咨询进行过报道。由于是特异性的“攻击”癌细胞,因此对于癌症的效果往往要优于传统的放疗或化疗,因为后者是“不分敌我”的,人体的正常细胞也会与敌人“同归于尽”。
那么对于这一类药物,尤其当在1期或2期临床试验中,已经大大改善了试验被试患者的病情的时候,我们还有必要等那么多年么?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无论从伦理上来看,还是从临床上来看。从伦理角度而言,在等待的几年时间中,没能够参与到试验中的患者,无疑是在看着希望一点点的流走,尽管等待是为了防止诸如“反应停”等事件的再度重演,但毕竟1期2期试验已经比当年的西德大大保证了安全性,而且对于这些患者而言,与其等死,不如“冒险”尝试。从临床角度而言,对于医生,束手无策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一种最大的煎熬。
因此,从1992年开始,FDA就提出了一种“快速审批(accelerated approval)”的制度,对于那些严重危害人类健康的致死性疾病,如果已经在2期临床试验中证明十分有效(明确证实肿瘤反应率较普通治疗大于20%以上),就可以提前获得上市审批。这无疑给很多的癌症患者带来了新的希望,从实行这一制度至今,共有7种药物获此“殊荣”,而其中有两种药物后来悲剧的被FDA又撤回了批准,一个是gemtuzumab,一个是gefitinib(之前八爪有过多次报道),前者是因为毒性反应,而后者则是在后期试验中被证实缺乏有效性。
有人说,“也许在未来,临床试验会成为拯救某些癌症患者的主要手段”。人类与疾病的抗争永远也不会停止,而在这一过程中,良好的监管与审批制度,也将成为人类攻克一个又一个疾病的“坚强后盾 ”。
来源:《新英格兰医学杂志》 2011-3-24 观察
Bruce A. Chabner, M.D.
N Engl J Med 2011; 364:1087-1089March 24, 2011